八年前,黄极贯还在背着书包上学,也没有鸡冠头。
某一天,老师逼着他背英语,背了很久,才背了两段,老师见天色已晚,才放过了黄极贯。
黄极贯独自走路回家,他的家在郊区。
回家的路有两条,一条远路,远路经过农贸市场,人多车也多,平常回家都走这条路,觉得安全;而近路幽深诡暗,要经过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和一块只有一条老狗看守的坟地。
黄极贯走到三岔路口前,面前有两条路,左边的是近路,右边的是远路,最后一条是身后回去的路。
黄极贯一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晚回去的话,母亲会发疯的,而且还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因为——他的父亲在他六岁时被一有钱人郊游时撞出了内脏出血,随行的母亲万分求情,有钱人才扔下三千块,而且还在钱上踩了两脚,吐了一口口水,才扬长而去。而父亲还没撑到医院,就死在了路上,母亲受到了刺激,经常把气撒在还年幼的黄极贯身上,童年的阴影挥之不散。
黄极贯为了不挨骂,一下狠心,走了近路。
路上还有两三盏勉强未坏的路灯闪烁着淡黄色的微弱光芒,整条小路在惨淡的灯光下更显阴森可怖。
黄极贯心里有点发慌,快步走过了废弃工厂区。在废弃工厂区和坟地之间的缓冲地带黄极贯暗暗的吞口水,一咬牙,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穿过坟地。
跑到坟地的中间地带,那只老狗忽的吠了,黄极贯被吓了个趔趄,啃了一嘴泥。
他爬了起来,“呸呸”两下吐掉嘴里的泥,扶了扶书包,发现刚才摔跤时水瓶掉到草丛里,于是起身去捡起水瓶。
接着没走两步,他就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看到了他有生难忘的一幕:一个穿着破烂的黑布衣服的男人,眼睛微睁,伸出一只干枯到掉皮儿的手臂,在衣服上蹭了蹭,抓住了黄极贯的腿。
咧开嘴,无声的干笑两下,脸上的两块皮掉了下来。
黄极贯怪叫一声,疯狂的甩开怪手拔腿就跑。
身后的男人趴在草地上,他已经抵抗不了身体里面的“那个”的毒了。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太···好了,[阳七尸蜡]···和[怨蛇桐丁]······带出去了······”
黄极贯一直跑到看到他家的灯光才停止。只是他感觉腿上凉凉的。一看,吓了一跳——腿上被弄上了一个黑泥手印,手印上不知什么时候趴上了一只白色的飞虫。飞虫像是一块玉,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冷的光。黄极贯连连甩腿,把白色飞虫从腿上甩下来,但又大着胆子,拿出水瓶去挑那只飞虫。黄极贯看它很漂亮,看看手头的水瓶,跺了跺脚,把水瓶里的水倒了出去,把那只飞虫装了进来。
回到家,他妈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怎么那么晚回来,你干什么去了?哈?背英语?你脑子是怎么长的,背的那么慢,狗都会背了!”然后指着饭桌大喊:“给我吃饭,吃完饭就做作业,做完作业赶紧滚上床睡觉!”
黄极贯被骂得火起,立马就和她妈顶嘴,结果他妈一看这还了得,儿子还敢跟妈顶嘴,一个耳光扇过去,把黄极贯扇到地上,又开始了破口大骂。
黄极贯被打的耳朵嗡鸣,怒火冲心,随手抓起身边的重物就扔了过去,他妈一巴掌打飞了水瓶,抓起黄极贯的头发实行家暴。
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他身上,黄极贯极力蜷缩身体,天然的地位劣势让他迟迟没有还手。
但无需他还手,他就发现他吗的动作开始一点一点迟缓,直到静止。黄极贯疑惑的看着着一动不动的他妈妈,直到他看到他妈脖子上的那只飞虫,但......
不是白色的而是浅棕色?
黄极贯从书上看到过,某些虫子刚蜕皮时,浑身呈白色,最为虚弱,毫无反抗能力,等过一段时间后,身上的颜色就会重新变深,开始生命活动。
黄极贯在灯光下重新打量这只虫子,刚才在月光下看的不清楚,待看清楚时却吃了一惊——这玩意儿是只蝉!这只蝉翅膀收在了甲壳里,露出来的一小部分如书中所说的薄而透明,虫身表面如镜子般光滑,最特别的是腿的部分——居然是半透明的!靠的近的话,跳动的血管隐约可见,血管的路线勾画出肌肉的纹路。随着时间的推移,整只蝉的背壳上慢慢的爬上了血色的狂乱花纹,花纹杂乱而无章,却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美。
黄极贯心生好奇,伸出手指碰了一下蝉,蝉突然发出一声及其刺耳的鸣叫,扇着翅膀飞了。黄极贯一急,看到掉旁边的水瓶,急忙捡起来去抓蝉,在一番鸡飞狗跳中,黄极贯成功把那只蝉抓回瓶中,封好盖子。
但是,黄极贯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妈怎么样了?
黄极贯挪,一步一步挪着步子,走近他妈妈,在她眼前挥挥手,看着犹如雕塑般的她慌了:“妈,妈,妈你别吓我啊,妈!”黄极贯慌张的大喊,但无济于事。他的手胡乱挥舞,不小心打到他妈身上,他妈保持着打他的姿势倒了,然后伴随着一种沉闷的声响,碎了!碎了一地,而且断裂面很光滑,可以反射灯光!
黄极贯更慌了,喊道:“这......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不是···不是······这······这不是我干的!”黄极贯喊完激动过度昏死过去了。
第二天,黄极贯没有去上学,而是看着眼前的两个瓶子发呆。左边水瓶的装着那只奇怪的蝉,右边的巴掌大的玻璃瓶子内有数十颗BB弹大小的淡黄色半透明的圆球,里面蠕动着小小的虫子幼体,一些虫子正在破壳而出······
······
时间回到一小时前
黄极贯悠悠醒转,看到了他母亲的那对堆碎片,笑了:“哈,哈哈......”
然后右手捂住脸,指缝间露出两只眼睛,狂笑:
“哈哈哈!这是你自找的,叫你打我,叫你骂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打我,活该!哈哈哈哈......
又狰狞的笑了,眼泪划出两道泪痕:
“妈,妈!妈......”
风轻轻的拂过树梢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小鸟的叫声欢快而愉悦像是在庆祝新的一天的开始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那堆碎片上——无人理他。
他面无表情的走进厨房,又面无表情地走出房外半小时后,黄极贯家的旁边的林地上,有一个大坑,坑旁散落着磨损的菜刀,锅铲,勺子等物。
黄极贯看差不多了,就到回屋里,双手捧起一块母亲的碎片,郑重地放到坑里,然后又一次回到屋里。
当正准备要把他母亲脖子和头部的碎片捧出时,他的视线被颈后一条不起眼的裂缝吸引住了,黄极贯回想了起来,那个裂缝是当时蝉趴的位置,而现在,里面有着数十粒BB弹大小的圆珠。黄极贯的哑铃恢复了一丝神采,把那几颗珠子挑了出来放在一个巴掌大的玻璃瓶子里,封上盖子,眼睛里的神采又黯淡了下去,继续捧着他母亲的碎片,一捧又一捧放到坑里,直到屋子里不剩下一块碎片......
黄极贯收起两个瓶子把屋子里所有财物都放到书包里走到房门外脸上带着泪痕微微的笑了:“······真干净。”
点燃一个火把,把房门关上,转身走了,
黑烟升起。
一名流浪画家站在那两公里外的一块农田上,叼着草杆子,正为找不到素材而发愁。
一缕从远方升起的黑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灵感喷薄而出,立即画下了一副画:画上三两个农民辛苦的耕着田,一群人从田边小路走回了正冒着袅袅炊烟的村子,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在讨论今年的收成,几个小孩在村口玩耍,身后的院子有一个妇女从门后走出,手上敲着锣,用锣声提醒着孩子们该回家吃饭了。
一个月后,黄极贯走投无路,在某条大桥的桥洞下艰难维生,一群混混喝醉了碰巧经过桥洞边,看见了黄极贯。、领头的酒劲上来了,指着黄极贯大笑:“哈哈,看,他像不像咱们刚才是混的样子?嗝~”
一个混混眯着眼,努力在重影中看清黄极贯的样子,也大笑:“哈哈嗝,还真像,衣服补丁都快赶上那时候的我了。”
领头的红着脸,指着黄极贯:“小子,要加入我们吗?我们准们去打劫那些私立学院的学生,学生浑身都是钱,那些家伙的背后都他妈的是高官,高官没一个是好人,他们的后代也没一个好人,哈哈,当年老子的人生就是被一个他妈的高官儿子给毁掉的。”然后把手上的酒瓶的递给黄极贯“加入我们的话,就干了它!”
黄极贯夺过酒瓶,咕嘟咕嘟地喝光了,酒烧得他的喉咙刺痛,但感觉前所未有的痛快“我,加入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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